唯一的听众
用父亲和妹妹的话来说,我在音乐方面简直是一个白痴。这是他们在经受了我数次“折磨”之后下的结论。在他们听来,我拉小夜曲就像在锯床腿。这些话使我感到十分沮丧,我不敢在家里练琴了。我发现了一个练琴的好地方,楼区后面的小山上有一片树林,地上铺满了落叶。
一天早晨,我蹑(niè)手蹑脚地走出家门,心里充满了神圣感,仿佛要去干一件非常伟大的事情。林子里静极了。沙沙的足音,听起来像一曲悠悠的小令。我在一棵树下站好,庄重地架起小提琴,像举行一个隆重的仪式,拉响了第一支曲子。但我很快又沮丧起来,我觉得自己似乎又把锯子带到了树林里。
我感觉到背后有人,转过身时,吓了一跳:一位极瘦极瘦的老妇人静静地坐在木椅上,平静地望着我。我的脸顿时烧起来,心想,这么难听的声音一定破坏了这林中的和谐,一定破坏了这位老人正独享的幽静。
我抱歉地冲老人笑了笑,准备溜走。老人叫住了我,说:“是我打扰了你吗,小伙子?不过,我每天早晨都在这儿坐一会儿。”一束阳光透过叶缝照在她的满头银丝上,“我想你一定拉得非常好,可惜我的耳朵聋了。如果不介意我在场,请继续吧。”
我指了指琴,摇了摇头。意思是说我拉不好。
“也许我会用心去感受这音乐。我能做你的听众吗,每天早晨?”
我被老人诗一般的语言打动了。我羞愧起来,同时有了几分兴奋。嘿,毕竟有人夸我了,尽管她是一个聋子。我拉了起来。以后,每天清晨,我都到小树林去练琴,面对我唯一的听众,一位耳聋的老人。她一直很平静地望着我。我停下来时,她总不忘说上一句:“真不错。我的心已经感受到了。谢谢你,小伙子。”我心里洋溢着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。
很快我就发觉自己变了。我又开始在家里练琴了。从我紧闭门窗的房间里,常常传出基本练习曲的乐声。我站得很直,两臂累得又酸又痛,汗水湿透了衬衣。以前我是坐在木椅上练琴的。同时,每天清晨,我要面对一位耳聋的老人尽心尽力地演奏;而我唯一的听众总是早早地坐在木椅上等我。有一次,她说我的琴声能给她带来快乐和幸福。我也常常忘记她是聋子,只看见老人微笑着靠在木椅上,手指悄悄打着节奏。她慈祥的眼神平静地望着我,像深深的潭水……
我一直珍藏着这个秘密,直到有一天,我的一曲《月光》奏鸣曲让专修音乐的妹妹大吃一惊。妹妹追问我得到了哪位名师的指点。我告诉她:“是一位老太太,就住在12号楼,非常瘦,满头白发,不过——她是个聋子。”
“聋子?”妹妹惊叫起来,“聋子!多么荒唐!她是音乐学院最有声望的教授,曾是乐团的首席小提琴手!你竟说她是聋子!”
……
后来,拉小提琴成了我无法割舍的爱好,我能熟练地拉许多曲子。在各种文艺晚会上,我有机会面对成百上千的观众演奏小提琴曲。那时,我总是不由得想起那位“耳聋”的老人,那清晨里我唯一的听众……
【六年级上册】《唯一的听众》
用心灵去倾听
小时候,家里最让我着迷的是那台老旧的电话机。我发现在这奇妙的电话机里,住着一个无所不知的小精灵。爸爸可以从她那里知道现在几点了,明天天气怎样,火车出发的时间以及爸爸朋友的电话号码。
有一天,我听到妈妈叫她的名字:“问讯处。”我记住了妈妈拨的号码:105。
我终于和“问讯处”说话了。那天,我一个人在家。我乘机偷偷从爸爸的工具箱里找出一把锤子,兴高采烈地拿着它到处乱敲,一不小心敲到了自己的手指上,受伤的手指很快肿了起来。
家里没有人,哭也不会有谁听见。我飞快地跑上楼,拿起电话听筒,拨了“105”,对里面说:“问讯处?”
小精灵果然在里面,她是个有着温柔嗓音的女子。我找到了听我说话的人,不由得放声大哭。我对小精灵说:“我一个人在家,我的手指被锤子砸伤了……”
“你够得着冰箱里的冰块吗?”小精灵用悦耳的声音问我。然后她让我把冰块倒进厨房的水槽(cáo)里,再拿起一块放到受伤的手指上。我照着做,手指立刻不疼了。我想,这一定是那个叫“问讯处”的小精灵在用她的魔法帮助我。
从那以后,我经常偷偷地和这个小精灵聊天。我总是问她很多事情,比如,“怎么计算一个长方形物体的面积”“西班牙的首都在哪里”“‘修理’这个词怎么拼写”。小精灵总是耐心地回答我的问题,一遍遍地向我解释。我告诉她我叫汤米,我也知道了她的真名:苏珊(shān)。“问讯处”是召唤她的密语。
一天,我心爱的金丝雀突然死了。我非常难过,心比被锤子砸了的手指还疼。我拿起电话找到了苏珊。
“能告诉我为什么吗,苏珊?”我问,“为什么这只整天唱歌的小鸟,突然一动不动了呢?”
苏珊想了想,对我说:“你知道吗,这只可爱的小鸟,它要到另一个世界去歌唱。”
我相信苏珊的话,我想可爱的小鸟的确到了另一个世界,一个比我们这个世界更为美丽的地方,幸福地歌唱。
长大以后,我离开了家乡,也知道了电话是怎么回事。但是我非常想认识苏珊,认识这个从未谋面却如同我第二个母亲的人。
终于有一天,我出差经过故乡小镇。我拨通了“问讯处”,试着联系苏珊。
电话里传来了我熟悉的声音,我说:“苏珊?你能告诉我‘修理’这个词怎么拼写吗?”
她沉默了一会儿,说:“我希望你的手指已经好了。”
我们一起大笑起来。
我对她讲了这些年来我的情况,并告诉她,她为儿时的我所做的一切有多么重要。
苏珊对我说,她也要感谢我。她说她没有孩子,我的电话使她感受到了做母亲的幸福。
通话中,我对苏珊说,我会再来这里,那时我会多待几天,我想见她。
过了一段时间,我终于又回到了故乡小镇。
“请找苏珊。”拿起电话,我立即拨通了“问讯处”,“告诉她我是汤米。”
“对不起,先生。”那个女人说,“苏珊两周前去世了。最近她身体很不好,一直只上半天班,直到最后一天……我们都非常想念她。哦,等等,您说您是汤米?”
“是的,小姐,我是汤米。”
“苏珊给你留了一张纸条,稍等一下……她说你会明白的。”
随后,她给我读了纸条上的留言:汤米,我要到另一个世界去歌唱。
【六年级上册】《用心灵去倾听》
看戏
时间是晚上八点。太阳虽然早已经落下,但暑气并没有收敛。没有风。公园里那些屹立着的古树静静的。树叶也是静静的。露天的“劳动剧场”也是静静的。
剧场里并不是没有人。相反,人非常满。每个角落里都是人:工人、店员、手艺人、干部、学生,甚至还有近郊来的农民--从前面一排向后面一望,这简直像一个人海。他们所散发出来的热力和空中的暑气凝结在一起,罩在这个人海上面,像一层烟雾。烟雾不散,海屏住了呼吸。
舞台上的幕布拉开了,音乐奏起来了。演员们踩着音乐的拍子,以庄重而有节奏的步法走到灯光前面来了。灯光射在他们五颜六色的服装和头饰上,一片金碧辉煌的彩霞。
当女主角穆桂英以轻盈而矫健的步子出场的时候,这个平静的海面陡然动荡起来了,它上面卷起了一阵暴风雨:观众像触了电似的迅即对这位女英雄报以雷鸣般的掌声。她开始唱了。她圆润的歌喉在夜空中颤动,听起来辽远而又切近,柔和而又铿锵。戏词像珠子似的从她的一笑一颦中,从她的优雅的“水袖”中,从她婀娜的身段中,一粒一粒地滚下来,滴在地上,溅到空中,落进每一个人的心里,引起一片深远的回音。这回音听不见,却淹没了刚才涌起的那一阵热烈的掌声。
观众像着了魔一样,忽然变得鸦雀无声。他们看得入了神。他们的感情和舞台上女主角的感情交融在了一起。女主角的歌舞渐渐进入高潮。观众的情感也渐渐进入高潮。潮在涨。没有谁能控制住它。这个一度平静下来的人海忽然又动荡起来了。戏就在这时候要到达顶点。我们的女主角在这时候就像一朵盛开的鲜花,观众想把这朵鲜花捧在手里,不让它消逝。他们不约而同地从座位上立起来,像潮水一样,涌到我们这位艺术家面前。舞台已经失去了界限,整个剧场成了一个庞大的舞台。
我们这位艺术家是谁呢?他就是梅兰芳同志。半个世纪的舞台生涯过去了,六十六岁的高龄,仍然能创造出这样富有朝气的美丽形象,表现出这样充沛的青春活力,这不能不说是奇迹。这奇迹的产生是必然的,因为我们拥有这样热情的观众和这样热情的艺术家。
【六年级上册】《看戏》
军犬黑子
那一年,我认识了一位军犬训导员。我问他:“狗能聪明到什么程度?”他说:“除了不会说话,跟人没有差别。”听了他的回答,我一怔,随后我说:“你掺杂了感情吧?”
“不!”他说。
他给我讲述了几个关于狗的故事,都是他亲身经历的。有几个,我已淡忘了,唯其中的一个,至今记得鲜明。
在他们的那个营地,曾经有一条名叫“黑子”的狗,极其聪明。有一天,他们几个训导员决定用一个特殊的办法,来测一测黑子的反应能力。他们找来了十几个人,站成一排,让其中的一位去营房“偷”了一件东西藏起来,再站到队伍中去。然后训导员牵来了黑子,让它找出丢失的东西,黑子很快就把那东西从隐秘处叼了出来。训导员很高兴,用手拍了拍黑子的脖颈以示嘉奖;然后,他指了指那些人,让黑子把小偷找出来。黑子过去了,嗅嗅这个,嗅嗅那个,没费多少劲就咬住“小偷”的裤腿,把他拉出了队伍。
应该说,黑子任务完成得很完满,训导员却对黑子使劲摇了摇头,说:不!不是他!再去找!黑子大为诧异,眼睛里闪着迷惑,因为它确信自己没有找错人,可对训导员又充满了一贯的绝对信赖……不是他!再去找!训导员坚持。黑子相信了训导员,又回去找……经过谨慎辨别和辨认,它还是把那个人拉了出来。不!不对!训导员再次摇头:再去找!
黑子愈发迷惑了,只好又走了回去。这次,黑子用了很长的时间去嗅辨。最后,它站在那个“小偷”的腿边转过头来,望着训导员,意思是——我觉得就是他……不!不是他!绝对不是他!训导员又吼,而且表情严厉起来了。
黑子的自信被击垮了,它相信训导员当然超过了相信自己。它终于放弃了那个小偷,转而去找别人。可别人……都不对呀?
就在他们中间!马上找出来!训导员大吼。
黑子沮丧极了,在每一个人的脚边都停一会儿,看看这个人像不像小偷,又扭过头去看看训导员的眼色,试图从中寻到一点点什么迹象或什么表示……最后,当它捕捉到训导员的眼色在一刹那间的微小变化时,它把身边的那个人拉了出来。
当然,这是错的。
训导员和队伍里的人哈哈大笑起来,把黑子笑糊涂了。训导员把小偷叫出来,告诉黑子:你本来找对了,可你错就错在没有坚持……
一刹那间,使训导员和全体在场的人意外、惊恐又悔恨的是,他们看到——当黑子明白了这是一场骗局之后,它极度痛苦地嗷地叫了一声,几大滴热泪流了出来,然后,它重重地垂下了头,一步一步地走了开去……
黑子!黑子!你上哪儿去?训导员害怕了,追上去问。
黑子不理他,自顾自地往营外走去。
黑子!黑子!对不起,训导员哭了。
黑子无动于衷,看也不看他一眼。
黑子!别生气!我这是跟你闹着玩儿呢!训导员扑上去,紧紧地搂住了黑子,热泪滂沱。
黑子挣脱了训导员的搂抱,一步一步地走到了营外的一座土岗下,找了个背风的地方趴下了。
此后好几天,黑子不吃不喝,精神委顿,任训导员怎么哄,也始终不肯原谅他。
……
后来,黑子不再信赖它的训导员,甚至不再信赖所有的人。同时,它的性情也起了极大的变化,不再目光如电,不再奔如疾风,甚至不再虎视眈眈、威风凛凛……训导队没办法,只好忍痛安排它退役。
【六年级上册】《军犬黑子》
山雨
来得突然——跟着一阵阵湿润的山风,跟着一缕缕轻盈的云雾,雨,悄悄地来了。
先是听见它的声音,从很远的山林里传来,从很高的山坡上传来——
沙啦啦,沙啦啦……
像一曲无字的歌谣,神奇地从四面八方飘然而起,逐渐清晰起来,响亮起来,由远而近,由远而近……
雨声里,山中的每一块岩石、每一片树叶、每一丛绿草,都变成了奇妙无比的琴键。飘飘洒洒的雨丝是无数轻捷柔软的手指,弹奏出一首又一首优雅的小曲,每一个音符都带着幻想的色彩。
雨改变了山林的颜色。阳光下,山林的色彩层次多得几乎难以辨认,有墨绿、翠绿,有淡青、金黄,也有火一般的红色。在雨中,所有的色彩都融化在水淋淋的嫩绿之中,绿得耀眼,绿得透明。这清新的绿色仿佛在雨雾中流动,流进我的眼睛,流进我的心胸。
这雨中的绿色,在画家的调色板上是很难调出来的,然而只要见过这水淋淋的绿,便很难忘却。
不知在什么时候,雨,悄悄地停了。风,也屏住了呼吸,山中一下子变得非常幽静。远处,一只不知名的鸟儿开始啼啭起来,仿佛在倾吐着浴后的欢悦。近处,凝聚在树叶上的雨珠还往下滴着,滴落在路旁的小水洼中,发出异常清脆的音响——
丁——冬——丁——冬……
仿佛是一场山雨的余韵。
【六年级上册】《山雨》
桃花心木
乡下老家屋旁,有一块非常大的空地,租给人家种桃花心木的树苗。
桃花心木是一种特别的树,树形优美,高大而笔直,从前老家林场种了许多,已长成几丈高的一片树林。所以当我看到桃花心木仅及膝盖的树苗,有点儿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。
种桃花心木苗的是一个个子很高的人,他弯腰种树的时候,感觉就像插秧一样。
树苗种下以后,他常来浇水。奇怪的是,他来得并没有规律,有时隔三天,有时隔五天,有时十几天才来一次;浇水的量也不一定,有时浇得多,有时浇得少。
我住在乡下时,天天都会在桃花心木苗旁的小路上散步,种树苗的人偶尔会来家里喝茶。他有时早上来,有时下午来,时间也不一定。
我越来越感到奇怪。
更奇怪的是,桃花心木苗有时莫名其妙地枯萎了。所以,他来的时候总会带几株树苗来补种。
我起先以为他太懒,有时隔那么久才给树浇水。
但是,懒人怎么知道有几棵树会枯萎呢?
后来我以为他太忙,才会做什么事都不按规律。但是,忙人怎么可能做事那么从从容容?
我忍不住问他:到底应该什么时间来?多久浇一次水?桃花心木为什么无缘无故会枯萎?如果你每天来浇水,桃花心木苗该不会枯萎吧?
种树的人笑了,他说:“种树不是种菜或种稻子,种树是百年的基业,不像青菜几个星期就可以收成。所以,树木自己要学会在土里找水源。我浇水只是模仿老天下雨,老天下雨是算不准的,它几天下一次?上午或下午?一次下多少?如果无法在这种不确定中汲水生长,树苗自然就枯萎了。但是,在不确定中找到水源、拼命扎根的树,长成百年的大树就不成问题了。”
种树人语重心长地说:“如果我每天都来浇水,每天定时浇一定的量,树苗就会养成依赖的心,根就会浮在地表上,无法深入地下,一旦我停止浇水,树苗会枯萎得更多。幸而存活的树苗,遇到狂风暴雨,也会一吹就倒。”
种树人的一番话,使我非常感动。不只是树,人也是一样,在不确定中生活的人,能比较经得起生活的考验,会锻炼出一颗独立自主的心。在不确定中,就能学会把很少的养分转化为巨大的能量,努力生长。
现在,窗前的桃花心木苗已经长得与屋顶一般高,是那么优雅自在,显示出勃勃生机。
种树的人不再来了,桃花心木也不会枯萎了。
【六年级下册】《桃花心木》
军神
重庆临江门外,一个德国人开设的诊所里,医生沃克端坐在桌后。他头也不抬,冷冷地问: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“刘大川。”
“年龄?”
“二十四岁。”
“什么病?”
“土匪打伤了眼睛。”
沃克医生站起身,熟练地解开病人右眼上的绷带。他愣住了,蓝色的眼睛里闪出一丝惊疑。他重新审视着眼前这个人,冷冷地问:“你是干什么的?”
“邮局职员。”
“你是军人!”沃克医生一针见血地说,“我当过军医,这么重的伤势,只有军人才能这样从容镇定!”
病人微微一笑,说:“沃克医生,你说我是军人,我就是军人吧。”
沃克医生的目光柔和下来,他吩咐护士:“准备手术。”
沃克医生正在换手术服,护士跑来,低声告诉他病人拒绝使用麻醉剂。沃克医生的眉毛扬了起来,他走进手术室,生气地说:“年轻人,在这儿要听医生的指挥!”
病人平静地回答:“沃克医生,眼睛离脑子太近,我担心施行麻醉会影响脑神经。而我,今后需要一个非常清醒的大脑!”
沃克医生再一次愣住了,竟有点口吃地说:“你,你能忍受吗?你的右眼需要摘除坏死的眼珠,把烂肉和新生的息肉一刀刀割掉!”
“试试看吧。”
手术台上,一向从容镇定的沃克医生,这次双手却有些颤抖,他额上汗珠滚滚,护士帮他擦了一次又一次。最后他忍不住开口对病人说:“你挺不住可以哼叫。”
病人一声不吭,他双手紧紧抓住身下的白床单,手背青筋暴起,汗如雨下。他越来越使劲,崭新的白床单居然被抓破了。
脱去手术服的沃克医生擦着汗走过来,由衷地说:“年轻人,我真担心你会晕过去。”
病人脸色苍白。他勉力一笑,说:“我一直在数你的刀数。”
沃克医生吓了一跳,不相信地问:“我割了多少刀?”
“七十二刀。”
沃克医生惊呆了,大声嚷道:“你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,一块会说话的钢板!你堪称军神!”
“你过奖了。”
沃克医生的脸上浮出慈祥的神情。他想说什么又忍住了,挥手让护士出去,然后关上手术室的门,注视着病人,说:“告诉我,你的真名叫什么?”
“刘伯承。”
沃克医生肃然起敬:“啊,川中名将,久仰久仰,认识你很荣幸。” 刘伯承友好地把手伸了过去。
【六年级上册】《军神》
山中访友
走出门,就与微风撞了个满怀,风中含着露水和栀子花的气息。早晨,好清爽!
不坐车,不邀游伴,也不带什么礼物,就带着满怀的好心情,踏一条幽径,独自去访问我的朋友。
那座古桥,是我要拜访的第一个老朋友。啊,老桥,你如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,在这涧水上站了几百年了吧?你把多少人马渡过对岸,滚滚河水流向远方,你弓着腰,俯身凝望着那水中的人影、鱼影、月影。岁月悠悠,波光明灭,泡沫聚散,唯有你依然如旧。
走进这片树林,鸟儿呼唤我的名字,露珠与我交换眼神。每一棵树都是我的知己,它们迎面送来向无边的青翠,每一棵树都在望着我。我靠在一棵树上,静静地,仿佛自己也是一棵树。我脚下长出的根须,深深扎进泥土和岩层;头发长成树冠,胳膊变成树枝,血液变成树的汁液,在年轮里旋转、流淌。
这山中的一切,哪个不是我的朋友?我热切地跟他们打招呼:你好,清凉的山泉!你捧出一面明镜,是要我重新梳妆吗?你好,汩汩(gǔ)的溪流!你吟诵着一首首小诗,是邀我与你唱和吗?你好,飞流的瀑布!你天生的金嗓子,雄浑的男高音多么有气势。你好,陡峭的悬崖!深深的峡谷衬托着你挺拔的身躯,你高高的额头上仿佛刻满了智慧。你好,悠悠的白云!你洁白的身影,让天空充满宁静,变得更加湛蓝。喂,淘气的云雀,叽叽喳喳地在谈些什么呢?我猜你们津津乐道的,是飞行中看到的好风景。
捡起一朵落花,捧在手中,我嗅(xiù)到了大自然的芬芳清香;拾一片落叶,细数精致的纹理,我看到了它蕴含的生命的奥秘,在它们走向泥土的途中,我加入了这短暂而别有深意的仪式;捧起一块石头,轻轻敲击,我听见远古火山爆发的声浪,听见时间隆隆的回声。
忽然,雷阵雨来了,像有一千个侠客在天上吼叫,又像有一千个醉酒的诗人在云头吟咏。满世界都是雨,头顶的岩石像为我撑起的巨伞。我站立之处成了看雨的好地方,谁能说这不是天地给我的恩泽?
雨停了,幽谷里传出几声犬(quǎn)吠,云岭上掠过一群归鸟。我该回家了。我轻轻地挥手,告别山里的朋友,带回了满怀的好心情、好记忆,还带回一路月色。
【六年级上册】《山中访友》
蒙娜丽莎之约
我们在纽约大都会博物馆前排着队,队伍像一条长龙,大家都在静静地等着。
一群灰鸽飞来,在我们身边大摇大摆地散步,有的好奇地歪着头看着我们,可能正猜想我们在做什么。它们猜得到吗?大家正在等着探访那刚从巴黎飞来的世界著名的美丽女子。听说美法两国多次交涉,她才能暂时离开巴黎的卢浮宫前来纽约。她,就是诞生于达·芬奇笔下,面带永远微笑的“蒙娜丽莎”!
《蒙娜丽莎》是世界上最杰出的肖像画,世界上有多少人能亲睹她的风采呢?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,有朝一日,她能从大洋彼岸飞来与我们相约。我猜想今天来“赴约”的人一定很多,但队伍之长还是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。
队伍慢慢地向前移动。我慢慢地上了博物馆门前的台阶,进了大门,到了陈列《蒙娜丽莎》的房间外。队伍移动得更慢了。不知过了多久,我终于走到了陈列室门口,终于看到了她。
那幅画不大,大概三英尺长、两英尺宽吧,整幅画几乎只是一种棕色。我随着队伍慢慢地走近她,心中涌起一种奇异的感觉。近了,更近了,蒙娜丽莎就像真人一样慢慢走近你。我终于跟她面对面了。她的脸颊泛着红光,一头黑发轻松地垂落双肩。她的眼神是那样柔和与明亮,嘴唇看来不像是涂抹的色彩,而是真的血肉。仔细看她的颈项,你会怀疑血液真的在里面流动。
蒙娜丽莎那微抿的双唇,微挑的嘴角,好像有话要跟你说。在那极富个性的嘴角和眼神里,悄然流露出恬静、淡雅的微笑。那微笑,有时让人觉得舒畅温柔,有时让人觉得略含哀伤,有时让人觉得十分亲切,有时又让人觉得有几分矜持。蒙娜丽莎那“神秘的微笑”是那样耐人寻味,难以捉摸。达·芬奇凭着他的天才想象力和他那神奇的画笔,使蒙娜丽莎转瞬即逝的面部表情,成了永恒的美的象征。
蒙娜丽莎的身姿和交搭的双臂使她显得大方、端庄。她的脸部、颈部和双手好像沐浴在阳光里,格外明亮动人;她的右手,刻画得极其清晰细腻,富有生命的活力;她的朴素的茶褐色衣服更加衬托出特有的生命力。她身后的背景充满着幻觉般的神秘感,山峦、石桥、流水、树丛、小径,在朦胧中向远方蜿蜒隐去。在这空旷而深远的背景里,蒙娜丽莎更加美丽动人。
“蒙娜丽莎”是全人类文化宝库中一颗璀璨的明珠,她的光辉照耀着每一个有幸看到她的人。我虽然在她面前只停留了短短的几分钟,她却在我的心底留下了永不磨灭的印象。她已经成了我灵魂的一部分。
【六年级上册】《蒙娜丽莎之约》根据王克难的同名作品改写。
詹天佑
詹天佑是我国杰出的爱国工程师。从北京到张家口这一段铁路,最早是在他的主持下修筑成功的。这是第一条完全由我国的工程技术人员设计施工的铁路干线。
从北京到张家口的铁路长200千米,是联结华北和西北的交通要道。当时,清政府刚提出修筑的计划,一些帝国主义国家就出来阻挠,他们都要争夺这条铁路的修筑权,想进一步控制我国的北部。帝国主义者谁也不肯让谁,事情争持了好久得不到解决。他们最后提出一个条件∶清政府如果用本国的工程师来修筑铁路,他们就不再过问。他们以为这样一要挟,铁路就没法子动工,最后还得求助于他们。帝国主义者完全想错了,中国那时候已经有了自己的工程师,詹天佑就是其中一位。
1905年,清政府任命詹天佑为总工程师,修筑从北京到张家口的铁路。消息一传出来,全国轰动,大家说这一回咱们可争了一口气。帝国主义者却认为这是个笑话。有一家外国报纸轻蔑地说∶“能在南口以北修筑铁路的中国工程师还没有出世呢。”原来,从南口往北过居庸关到八达岭,一路都是高山深涧、悬崖峭壁。他们认为,这样艰巨的工程,外国著名的工程师也不敢轻易尝试,至于中国人,是无论如何也完成不了的。
詹天佑不怕困难,也不怕嘲笑,毅然接受了任务,马上开始勘测线路。哪里要开山,哪里要架桥,哪里要把陡坡铲平,哪里要把弯度改小,都要经过勘测,进行周密计算。詹天佑经常勉励工作人员,说∶“我们的工作首先要精密,不能有一点儿马虎。‘大概’‘差不多’这类说法不应该出自工程人员之口。”他亲自带着学生和工人,扛着标杆,背着经纬仪,在峭壁上定点、测绘。塞外常常狂风怒号,黄沙满天,一不小心还有坠入深谷的危险。不管条件怎样恶劣,詹天佑始终坚持在野外工作。白天,他攀山越岭,勘测线路;晚上,他就在油灯下绘图、计算。为了寻找一条合适的线路,他常常请教当地的农民。遇到困难,他总是想∶这是中国人自己修筑的第一条铁路,一定要把它修好;否则,不但惹外国人讥笑,还会使中国的工程师失掉信心。
铁路要经过很多高山,不得不开凿隧道,其中居庸关和八达岭两条隧道的工程最艰巨。居庸关山势高,岩层厚,詹天佑决定采用从两端同时向中间凿进的办法。山顶的泉水往下渗,隧道里满是泥浆。工地上没有抽水机,詹天佑就带头挑着水桶去排水。他常常跟工人们同吃同住,不离开工地。八达岭隧道长一千一百多米,有居庸关隧道的三倍长。他跟老工人一起商量,决定采用中部凿井法,先从山顶往下打一口竖井,再分别向两头开凿,外面两端也同时施工,把工期缩短了一半。
铁路经过青龙桥附近,坡度特别大。火车怎样才能爬上这样的陡坡呢?詹天佑顺着山势,设计了一种“人”字形线路。北上的列车到了南口就用两个火车头,一个在前边拉,一个在后边推。过青龙桥,列车向东北前进,过了“人”字形线路的岔道口就倒过来,原先推的火车头拉,原先拉的火车头推,使列车折向西北前进。这样一来,火车上山就容易多了。
京张铁路不满四年就全线竣工了,比计划提早两年。这件事给了藐视中国的帝国主义者一个有力的回击。今天,我们乘火车去八达岭,过青龙桥车站,可以看到一座铜像,那就是詹天佑的塑像。
【六年级上册】《詹天佑》